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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源于杜宾做的一个梦。
午夜时分,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墨蓝天空和白色星云。一只巨大的天马屈伸四肢跪在云层里,温顺而忧郁的橙色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,似乎有什么话想说。
她尽力以最轻柔的动作接近它,玻利瓦尔军队的出身却让步伐清脆坚定。天马警惕地站立起来,退后几步展翼起飞,蓬松的金色尾巴在杜宾赶到前就在云端扫过一道彗星痕迹。
杜宾愕然仰视天空,发现自己和整块星云一起被笼罩在巨大翼羽的阴影下。佩洛是无法和库兰塔一起飞行的,除非它跃上天空吃掉闪闪发光的月亮。
“今天的训练辛苦了。”
卡西米尔的耀骑士将龙门币平铺放入冷饮机内,装置呼呼作响吐出两瓶汽水。卸下盔甲的临光只是套着普通的横线毛衣和长裤,黑色手杖却不曾离身,被克洛丝等人看到估计又要围成一圈感叹“临光小姐真是太有骑士风度了”。
“这东西喝一瓶就能超出每日摄入卡路里标准量。”杜宾卷起鞭子毫不客气地评价。
“哪有那么夸张。”临光对老搭档的脾气倒也熟稔,只是客客气气在她身旁坐下,顺带递过去一瓶——橘子口味,杜宾想,瓶子里流金的液体像极了临光的眼睛。每个清晨她们同时苏醒,高出一截的临光洗漱后总会将她搂在怀里,让迷迷糊糊的教官再小睡一会儿。骑士的眸子里盛着化不开的笑意,罗德岛的海风都化为了遥远土地的暖春和煦,让杜宾想到玻利瓦尔缓慢停摆的时光。
“啊,我马上要去切尔诺伯格。”
杜宾拧开瓶盖的手停了下来。临光此行早有目标,那位博士目前在切尔诺伯格进行急救,想必阿米娅也在那里寸步不离。作为耀骑士的临光也要奔赴那座乱城,凯尔希医生留守龙门。指挥者,领导者,保护者,救助者,这些人一旦离开……
“……谁来管理罗德岛呢?”
“罗德岛的各位。”临光抿了一口柠檬汽水,泡泡爆裂的酥麻感意外的让人喜欢。“芬那孩子完全可以做好很多事情,米格鲁也是会帮忙的好孩子,你有时候对她们实在太严厉啦。”
“这不是玩笑,临光,罗德岛需要一个人掌管最高指挥权。阿米娅的通讯里没有说什么吗?”
“你想听?”临光眨了眨眼。
“……我直接找阿米娅。”
“别别别。”临光起身拉住杜宾,在一向雷厉风行的教官尚未反应之前凑在她耳边轻语。天哪,她甚至看到玻利瓦尔军人的黑色尾巴弹跳了几下。
“阿米娅说,让你执行罗德岛的最高指挥权,我的老搭档。”
临光接到了命令,切尔诺伯格和罗德岛有着几个小时的时差,她需要在今晚启航。杜宾回到宿舍后就一言不发,卷起地图和备忘录的动作不像整理更像苦大仇深的碎纸机。
临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,杜宾教官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个谨慎到骨子里的人。在她能力之内的事情没有最好只有更好,一旦接下了意料之外的工作,再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万倍。一卷地图咕噜咕噜推到了桌子另一边,耀骑士按住它展开铺平,是从罗德岛到切尔诺伯格港口的航路图。
“有荧光笔吗?”
杜宾忙着欺负其它地图,心不在焉答了一句在抽屉里。临光拉开木质抽屉,里面整整齐齐地摞着文具,荧光笔盒的上方居然放着一个小巧的信封。是卡西米尔的样式,包装低调却印着高贵的金色漆印。
那是一只展翼飞马的形状。
临光最终取出一支橙黄色荧光笔推回抽屉,在切尔诺伯格的文字上画下一个大圈。圈圈意外的规则,像用圆规划出一样,而临光在心里暗暗祈祷,可千万别忘了我们的故乡。
“你该出发了。”杜宾拎过一个黑色的大包,“Ace和阿米娅在一起,等到博士苏醒后他们会引导你会合。”
临光打开宿舍门,夜晚的海风拍打她的脸庞——有点冷,她想。“不来告别吗?在卡西米尔,大家可是很在意相遇与离别时的传统噢。”
“相遇与离别?我想很快就会再次相遇了,耀骑士小姐。”杜宾茶色的双眸认真地看着临光和临光身后的大海,月光在每个角落折射出纯白斑点。她恍惚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,在被搂住的那个清晨,还是那个互相道晚安的深夜?临光又披上了那副象征荣耀的沉重盔甲,但这不重要——即使她是一只凶狠的庞然大物,玻利瓦尔的年轻教官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她面前,献上一个虔诚的拥抱。
满载希望的方舟最终消失在地平线,杜宾回到沉寂的宿舍,一切都因临光的离开而稍显不同。像白纸上折叠的一个小小边角,它就躺在黑暗的抽屉一端,凭借房屋主人的内心感应寻找到被改动的痕迹。
信封被人大大咧咧地撕开又拍回去,正如骑士一贯的作风,毫无掩饰的真诚。打开信封的瞬间杜宾的心脏也为之轰鸣起来,信纸上匆匆几笔描绘了不出意料的同一句话,诠释着卡西米尔耀骑士与玻利瓦尔教官的同一个约定,她和临光的笔迹交叠在一起。
“等着我,我们去月亮那边。”
两只对彼此动心的手正十指相扣。
——END